皇帝状似对新作颇满意,将笔往地上一丢,“去寻了人吧。”
贵女心思,自是难测。纯生心下叹息,今日当众算计了她侍子,此刻被她折辱只怕也是注定。她不似寻常人寻乐子,总在身上留些伤处,她偏爱辱人神气。几处相形,竟不知究竟哪种更好。
不过是风尘儿郎无路可选罢了。
阿斯兰在里间听得真切,却拉不下脸去拽了皇帝进来,只隔着屏风看外头两笔人影晃晃悠悠,直到那纯生出去他才没忍住悄悄窥了一眼,原来是将新词写在了儿郎后背上。
“你等等。”
“郎君有甚吩咐?奴家此时不便。”
“我替你抄。”话一出口,阿斯兰先有些悔了,分明是此人狐媚,怎么反倒自己起了恻隐之心要替他挽了颜面?“你取纸笔来,我会写汉文,”他说着自嘲了一下,“比不得她就是了……我晓得你们喜欢好字,讲究书法。”
纯生略微瞠目,旋即面朝阿斯兰拜了一拜,“郎君施恩,奴家怎会嫌弃,请郎君稍待。”他自从里间斗柜中取了纸笔,先替阿斯兰磨好了墨,才将笔递过去,背对着人。
待阿斯兰看去,才见着这词全貌。他不通汉家音律,只能照实抄了来,
“天街酒肆游侠儿,章台觅去封侯。横取关山五十州。黄沙留痕处,金甲错吴钩。
明堂辞归故嫌迟,人不解此心忧。银鞍白马复何求?明月见青冢,天地一蜉蝣。”
中调一首,不算得长,当作《临江仙》。纯生接下纸笔谢过,不由轻呼一声。
“怎么了?”
“没什么,多谢郎君相助,奴家先回楼中沐浴了。”纯生行过一礼,合拢衣衫,先退了出去。
“你还肯怜他。”纯生离去不久,却是皇帝入了帐中,“心慈如何掌兵?”
“像你们汉人男儿,裸身出去是不检点,遭人非议,你做甚偏要他半身赤条着出去?”阿斯兰面有愠色,“玩弄人你很开心?”
“他是自己求的,既要恩客钱财,自须承恩客之情。”皇帝面上没甚七情,只坐了下来,自取了发冠,通开一头青丝,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挑眉笑,“你是觉得我两面叁刀,唬着你玩?”
“难道不是么。”
“我自然是对你负责的,”皇帝转了身子,搂上阿斯兰颈子,“答应的事情都作数,也当你是正经侧室,也当你是盟友。”她的手指自衣领滑下,不知怎的便滑入衣襟之内,“先前冷着你了,是我不好,将清白郎君晾在一旁了。”
夫不如侍,侍不如偷,惯来如此。皇帝从前还没甚实感,如今年岁长了,反渐品出些滋味来。她手指顺着衣料纹理下落,也不在胸前饱满处多做停留,只是顺着织物的经纬线络流动,水珠滑过一般坠落到衣带处,留下一路银痕,是衣料褶皱在灯火微光下的莹润光泽。
“燕娘……”皇帝回头看去,是纯生怯怯地立在屏风一旁,头发散下,衣衫还半开着,透出几分才沐浴过的水气,“奴家不是故意搅扰的……奴家这就退下……”花魁公子咬了咬下唇,垂了首便背过身去,“祝娘子郎君春宵好梦……”
嘁。
“既是借了你的地方,怎好叫你独宿他处?”皇帝笑,唤了纯生入内来,“纯儿未免太明理了些。”那落在衣带上的手便分了一只出去,扯住了纯生指尖,指纹微微摸索,带着几分粗粝感。
“燕娘……”纯生怯怯地望了一眼阿斯兰,“郎君会生气的……”他视线落处,阿斯兰面色不虞,已然抓了皇帝那只手回来,按在了自己胸前。
“说了叫你留下便留下。”皇帝没去瞧阿斯兰,着意去留了纯生,“只当是来助兴。”
“是,奴家晓得了。”纯生低眉顺眼,吹了外间灯火,拉上隔扇,又走回到皇帝身前跪下。阿斯兰一脸防备,却不知何故发作不出来,只是呆呆看着纯生动作,手上收了力不肯放开。
烟花地界的郎君自然是一身的本事。皇帝年少时逛的次数多了,对此也不觉为怪。真要比起来,身侧这个反倒是空有一身美艳皮囊,帐中功夫是一点不会,很没趣味。倒不如现下这般,以大美人养眼,小美人伺候着,其中快慰倒多几倍之数。
纯生小心翼翼解开了女子衣衫,层迭的曳撒下还罩着贴里,再往里是旋子,最后才是中衣中裤。燕娘是大家贵女,衣裳也穿得整肃。若伺候得好了,能得贵女指缝间漏出一星半点的怜惜,后半生也总有个依仗,脱身离了这纸醉金迷地方去。
他是如此想,便出了十成十的功夫来侍奉,自托了皇帝胸前软肉,落下一吻。
“嗯……”皇帝仰头轻叹一声,低笑起来,“纯儿是越发晓事了。”她话音才落,腰上便被捏紧了,是阿斯兰手臂上收了力,抱得人从纯生眼前偏了开去。他并不说话,只将皇帝的手塞入衣襟,自己拉开了衣衫系带,半露出里头暗白的胸腹。
那鹰眼盯得紧了,倒看得皇帝起了施虐之心,“你是在求欢?”她并不爱拒绝美人示好,只是如阿斯兰这般碍着面子不肯直说又偏偏做不到放下的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