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又不让乌云重新回来。
挪着挪着,听见有人叫喊:
“喂!你——”
小玖直觉和自己有关,转头。
“对,就你。”
刚才把好心小辈叫走的另一位面色不善的小辈,此时正拿手指着她:
“我看你一直鬼鬼祟祟的,是不是你搞的鬼!”
·
吕弄溪是想要拉住这个心直口快的同伴的,但失败了。
他一脸抱歉地朝那位女鬼作哭脸,手上试图制止同伴往下说些更过分的话。
“你别拦我,”同伴甩开他,“我看就是她搞的鬼,一上一下的,天气也跟着变。拿伞布把自己包成这样,肯定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儿块儿,吕弄溪看那位女鬼还懵懵地坐在那儿,心里着急,张嘴想要替她说话,却被抢先。
“说话指人,是很没有礼貌的。”
非常软和的提醒,在一方的咄咄逼人之下显得非常之善良和弱小,偏偏就能堵得被提醒的人没法接着说下去。
九福就读子弟多是世家,大庭广众之下若是被人说没礼貌,气势就先短了三分。
小玖看到对面那小孩在被雷劈之前,缩回了手指,欣慰地点点头。
“呃……都是误会,”吕弄溪纠结了一下称呼,才道,“抱歉同学,别介意。”
这事儿其实也怪他。要不是先前帮人家了个忙,被同伴一直念叨,连带一直注意着这位鬼同学的动向,也不会让人家被抓着不放。
依他来看,就这把自己裹得小小个跟蘑菇一样的小女鬼,跟这漫天异象当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恻隐和愧疚一起上头,他没再犹豫,转身想要为这位小女鬼借把新的伞。
谁也没料到,他转身,同伴却是三两步走上前,伸手抓住那黄布发狠一扯。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在藏什么!”
吕弄溪刹步回去,却还是晚了,伞被扔到旁边的人群里,同学们恐避之不及。
他想到鬼不能晒太阳,觉得同伴这次做得实在过火,拔声呵道:
“过分了!”
他来不及去捡被扔远的黄布,快步过去挡在女鬼和太阳中间。
“你有没有事?真的抱歉……”
身侧扶上一只手,他转头,声音轻了好几个度。
“没事的,”他指的是女鬼轻推自己的动作,“我替你挡着太阳,不用怕麻烦我。”
“你不要害怕,我姓吕,吕弄溪,神农氏本家嫡系,”他简单地介绍自己的身世,表明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摆平,“我知道不关你的事,有我在,他们也不会难为你。”
“吕?”
吕弄溪听见自己的姓从这位女鬼的嘴里吐出,脊背莫名爬上一阵疙瘩,回话都卡了一下。
“……是。”
“好,小吕,”小玖朝他笑,“谢谢你,让我一下。”
吕弄溪身体快过脑子,反应过来时,就已经站到了一旁。
他试图弄清自己的身体方才是收到了谁的指令,懵在原地,抬头见女鬼维持着方才与他的笑脸,朝不远处的怒目向此处的同伴平和道:
“小朋友,把伞还给我。”
人群中心,毫无遮挡的烈日下,所有人注视着那道盘坐在地上的身影,向前伸手,摊开一只莹白透明的掌心。
那手掌太细,太纤弱,约摸着五指张开也握不全黄伞的一绕,叫人怀疑是不是已经被日头晒融了一圈。
此时此刻,没人说话,不知道是默契,还是空气中正散布着无形的禁忌。
那只好像在强光中越来越淡弱的手掌应该是有什么魔力,盯着它默默不语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连鬼也转身,连妖也侧首。
许多双眼瞩目着,直到那只手掌里真的落下了那柄破黄伞。
小玖重新开始吭哧吭哧地鼓捣那破布。
吕弄溪难以置信。
刚才,同伴拿自己的衣角仔仔细细地擦拭过被地面弄脏的黄伞,卑躬屈膝,双手敬上,稳稳呈到那掌心。
——尽管他眼中屈辱和不情愿几乎要破框而出。
“谢谢。”
女鬼神色没什么波动,连礼貌都如出一辙。
吕弄溪的腿还不能动。
眼睛能看见两腿还在,大脑却无法施令其动一步,他猜到该是女鬼用了什么法术,却也从来没听过还有这样的法术。
他所见过的法修,施法的阵仗多是怎么壮观怎么来,最好风云变色、天地翻覆,以显术法之神威。
方才那两句话,连一两风都没吹动,却结结实实把他们两人框了进去。
周围的人群好像慢慢醒过来,窸窣私语也多是惊讶和困惑。
“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是怎么做到的?”
尽管到了这份上,吕弄溪不知怎的仍然觉得在那里裹黄布的女鬼不是恶鬼。腿开始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