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
任言悟撅着屁股擦完房间里最后一块地,上气不接下气。他一手甩开抹布,另一只手撑着床沿,边吸冷气边呲牙咧嘴地站起来,咬牙骂道:“方常你他娘属狗的”。他
这骂的声音不小,可房间里没人回应他,只有一只奶白皮毛的小猫喵喵叫着跑了过来。
刚擦过的地还沾着明晃晃的水迹,小白猫四条腿跟刚装上一样打着呲溜滑冲过来。任言悟意识到不对,伸出手,没接住,小白猫徒然地发出一声惨叫,四条腿不受控地往床下滑去,挣扎着一路留下四道异常明显的擦灰线。
片刻后,小白猫顶着一脑门蛛网灰尘,喵喵叫着从床底钻了出来,喵地甚是委屈,滴溜圆的眼珠似乎在指责任言悟没事儿把地擦这么滑干甚。任言悟扶头长叹一声,一手拎起小白猫的后脖颈,愤愤道:“劳资腰都要断了,现在还要洗你这个麻烦精,就床下那块我偷懒没擦,你倒是会找地方钻。”
小白猫咕噜几声,乖乖地被他拎到卫生间洗手池里,蔫了吧唧的样子和此刻的任言悟如出一辙。任言悟任劳任怨地给这个祖宗洗澡,洗完才发现,刚才收拾地太彻底了,连他的毛巾都一起扔进垃圾袋了。那自然是不能用了,可方常这个人洁癖地厉害,任言悟又不敢拿他的毛巾擦,转悠了一圈,还是翻开半人高的黑色塑料袋,找了件自己以前的干净衣服给祖宗擦水。
小白猫今天异常地听话,不管是洗澡、擦干还是吹毛都一声不吭,急了也只撒娇似的喵喵两声。要搁以前,早在浴室里炸毛呲牙、飞檐走壁了。任言悟吹干了毛,把猫抱去阳台,边走边问:“好啊,现在学听话了是吧,合着以前都是折腾我。”小白猫自然不会回他的话,自顾自地在阳台一角的猫碗里吃粮,半个身子都要挤进碗里。任言悟把猫往后一扽,一张嘴犹如一个操心的老父亲,“以后眼尖嘴乖些,最好学点狐媚惑主的花样,别跟我一样。”
说完,他叹口气,从阳台站起身往屋内看,目光逐一扫过客厅、餐厅、厨房、卫生间和两间卧室,他看得很仔细,确保自己啥也没落下后。扭头去浴室洗了澡,把身上的睡衣当毛巾擦完头发再擦身子,坦坦荡荡地从浴室走出去,边走边穿上一件菲律宾风情大花裤衩,又在阳台的脏衣篓里翻出来一件白t套在身上,一身泛红青紫的痕迹才被遮了个七七八八。洗完澡的任言悟神清气爽,一扬手潇洒地把睡衣扔进塑料袋里。
最后的最后,他来到餐桌前,看着那个没吃几口的丑蛋糕,拿起蛋糕刀切了一块塞进嘴里。
嘿,真别说,他任言悟就是有做饭的天赋,虽然样子丑了些,但是味道真不赖。任言悟穷惯了,最不喜欢浪费粮食,可他实在吃不下了,那甜腻的蛋糕刚咽到胃里,就被他冲到卫生间吐了个一干二净,黄胆差点都要吐出来了。
这胃和人一样,再也勉强不了了。
任言悟沉默着把蛋糕一齐扔进塑料袋里,拽着个半人高的袋子走出门,坐电梯下楼。刚到楼下的垃圾箱,正发愁怎么给环卫工大姐减轻工作量,大姐开着垃圾车突突着黑烟来了。
她和任言悟是老熟人了,任言悟平时有点什么瓶子纸箱子都攒着留给她,一来二去的,关系还真不赖。大姐老远看任言悟拎着个半人高的黑色塑料袋,把车突突到人面前,伸出头问:“你这咋了,搬家还是抛尸啊,用这么大袋子?”
任言悟嘿嘿一笑,用脚尖踢了袋子一脚,笑说:“姐你真会开玩笑,我正愁怎么扔来着,赶紧给弟弟搭把手。”
大姐职业敏锐度拉满,伸长脖子问:“你这都是些啥,有啥能捡的不?”任言悟脸色一僵,犹豫了几秒,嗫喏道:“这些都不吉利,姐帮我扔远点吧。”
大姐狐疑地看他一眼,脑子里搜罗半天也没想出啥安慰的好话,重复说着:“那没事,那没事,你放心,你放心,这活儿我熟悉。”
任言悟扬着脸笑,说:“谢谢姐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他摆摆手自顾自往小区外走去。他穿着白t和花裤衩,笑的时候看着就跟刚成年不久一样,大姐扭头去看他,心里越发古怪,她记得任言悟平时最是骚包讲究,扔个垃圾都要抓个头发打个腊,一度让大姐以为他在干啥不正当生意。
年轻人,还是清清爽爽的好看,大姐摇着头心想。又跳下车扯开袋子看了一眼,一个稀烂的蛋糕盖在上面,这下大姐彻底没了兴趣。
任言悟扔完包裹一身轻松,觉得膝盖也不酸了,屁股也不疼了,迎面吹来的风里夹杂着草木的清香,还有各家传来炒菜的香味,不知道谁家炒了腊肉,香的厉害。任言悟猛吸了一口,自言自语道:“没我炒得香,也不知道放蒜苗了没,腊肉就该配蒜苗,方常他懂个屁!”
可惜,任言悟骂归骂,他还是吃了八年不加蒜苗的炒腊肉。任言悟咬牙琢磨了一番,恨恨地踹了一脚路沿,像是要踹死方常那个大渣男。这一脚没收一点劲儿,疼得他屁股开花,眼冒金星,嘶嘶直抽气。
缓过那阵疼后,他站在马路牙子边上晃荡着手脚,掏出手机叫滴滴。不一会儿,车停在他面前,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