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遭受损失的修士都围堵在无遮楼外,讨要说法。
沈情之一个头两个大,他当然不会傻到一个人将责任揽在身上,这件事说到底都是因裴惊潮而起,裴惊潮也明白自己推脱不过,如果此时逃避责任,反倒会得罪了沈情之。
两个人坐在一起,面色凝重地商量对策。
沈情之道:“好在最后秘境是封住了,未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楼内商铺的损失,之后我们可与各家仙门管事慢慢谈,但今日这些散修的灵石却是得赔付他们一些才行。”
毕竟若没有所有修士合力帮忙,今日之祸,不可能这么顺利平息。
裴惊潮点头,“这件事确实是因我不够谨慎,没能调查清楚对方实力便贸然动手,才引起如此动荡,离山愿意承担此次无遮楼的损失。”
不过,食魔蝶的反应也让裴惊潮彻底断定薛沉景就是那御魔之人,他与对方两次交手,在淬器台中那一次,他只当是自己陡然见到虞意,心境浮动,才会败下阵来。
但这一次,却让他明白对方实力不容小觑,他虽知道薛沉景就是御魔之人,却全然没有找到有力的证据,又失去了食魔蝶,一时倒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沈情之见他能如此上道,眼中露出几分满意之色,只不过无遮楼背后东家到底是照花宫,若全让离山剑派一力承担,说出去却也不妥。
兼之,裴惊潮往后是要接任离山掌教的人,多送他一个人情,又有何妨?
沈情之拍了拍他的肩膀,“思归不必自责,此事我也有责任,无遮楼今日的损失不小,若全由离山承担,你回去恐怕也无法向绝尘子掌教交代。这样,我们两方各承担一半吧。”
裴惊潮抬手抱拳,弯腰郑重地行了一礼,感激道:“多谢沈师兄。”
沈情之伸手过去,折扇抵住他的手肘抬起来,“你我多年好友,思归再如此见外,我可要生气了。”
两人又细细商量该如何赔偿外面那些散修。他们当然不能任由散修开价说自己损失了多少,便赔多少,若是有人趁机漫天要价,他们岂不被动?
两人合计良久,最终商定下来,向外面散修每人赔付三千灵石。
这样的结果公布出去,自是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可无遮楼的态度强硬,不论实际损失多少,每人只赔付三千,还建议所有修士去找设阵的罪魁祸首。
可当众人追问那设阵之人的线索时,他们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知是当真一无所知,还是有什么别的隐情。
虞意默默听着,猜测他们可能也拿不出实质的证据,否则早该趁此机会去围剿魔头了。
外面的散修大多心里都清楚无遮楼背后东家是照花宫,十二仙门皆在无遮楼设有商铺,这座无遮楼是十二仙门联合掌控。
众人也不敢跟大仙门硬碰硬,闹到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个处理结果。
所有人候在无遮楼外排队等着分发灵石,斜阳西坠,霞光在天空中铺开浓艳的绯色,吹拂而来的晚风中携着一股淡淡的甜蜜气息。
现下正是花开的季节,风里带点香,大家也并未在意。
修士定力远比普通人更好,等众人领了灵石各自散去,才发现今日鄞州城的氛围怎么有点怪怪的。
路边的花开得格外灿烂,一丛一丛地压满枝头,就连不该在这个季节开放的梅花,都盛放了一树。所有季节的花,好似都在这一天盛开了,满城落英缤纷。
野猫叫丨春的声音充斥在城中各个角落,羽毛艳丽的小鸟跳着奇怪的舞步求偶,三步就能看见一对叠在一起的狗,五步就能看见一对拥抱在一起的凡人。
当然,还有一些四五个抱在一起。
鄞州城的风气什么时候这么开放了?虞意一路惊叹,鄞州城的百姓刚刚经历那么一场混乱,竟还有心思你侬我侬?
看到满大街成双成对成三成四的人,空气中似乎都飘荡着恋爱的酸臭气,所有修士都是一脸呆滞。
有人觉察到不对,前往城门口烧香请两位门神将出来查探情况,金光从城门飞射而出,在半空凝聚出两尊威严的武神将。
武神将的虚影在鄞州城上空徘徊许久,徘徊到最后,他俩也抱在了一起。
虞意:“???”她低下头,看到身边一对不自觉抱在一起的修士,吓得倒退一步。
那两人也不知是不是被城里的气氛感染,正在互诉衷情。女修满面红霞,眼含秋水,怯声道:“师、师兄,我其实早就心悦你了。”
那位师兄瞪大眼睛,脸色一瞬涨红,脖子上青筋都鼓出来,激动得舌头打结,“我我我我我也是。”
然后两人抱在一起,化作一道交缠的流光消失在了楼宇之间。
虞意脑子里恍惚响起了什么声音——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大草原又到了动物们交丨配的季节……
不对,这真的很奇怪!
她左右看了看,飞快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往客栈里跑。鹤师兄想往外探头,被她用力按回荷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