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国的谋士来送礼,自然不能让潘勇瞧见。
合州大营。
大帐内灯光浮动,掠过武将粗犷的脸庞,也掠过谋士从容淡然的笑脸。
六个箱子敞着盖摆在谋士与武将中间,珠光宝气醉人心魄。
守将秦思柱扫了一眼六箱财宝,再看看那谋士,蔑然道:“当我秦思柱没见过银子吗,这点东西就想让我背叛朝廷?”
谋士笑道:“窦国舅对将军恩宠有加,将军都能背叛窦国舅,为何一定要对韩宗平忠心耿耿?”
秦思柱脸色一变,怒道:“放屁!我之前效忠的是大周皇帝,也是奉大周皇帝的命驻守的合州,与他窦维昌有屁的关系,若早知道他隐瞒先皇死讯,我秦思柱早杀过去匡扶幼主了,后来新帝除奸有功,为了北地百姓的安稳,我才投靠的新帝!”
谋士:“好,将军一心为公,那在下想问,韩宗平称帝后,又是如何对待将军的呢?”
秦思柱抿唇,面露不悦。
谋士替他道:“韩宗平名为除奸,实为造反夺权,杀入洛城后残害幼主再假惺惺地被身边的武将们推举为帝。他自知德行难以令北地文武官员信服,才想出用各地官员的钱财收买民心的卑鄙法子,官员们的家产明明是为官多年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却畏惧于韩宗平的兵力不得不上交于他,不肯委曲求全的,一律被韩宗平视为心存不轨,敢问将军,在下说的是不是实情?”
秦思柱:“休要问我,你有话就直说!”
谋士:“韩宗平造反叛国是为不忠,残害幼主是为不仁,受您与吕胜、陈望、黄起遴等几位将军拥护却要侵占你们的家财,是为不义,这等小人,又有哪路英豪愿意效忠于他?如今梁国出师长安,吕胜已经答应作壁上观,辽州陈望被冯籍、萧缜裹挟自身难保,青州黄起遴唇亡齿寒已经暗中投靠我陵国,隻担心将军与齐恆合兵包围青州才不敢公然起事。”
秦思柱大惊:“黄起遴投靠你们了?”
谋士:“当然。将军想想,萧穆、齐恆是什么身份?一个乡野老匹夫,一个朔州的反王头子,韩宗平一边给这二人赐封公侯,一边派他们来收缴您与谢坚将军手中的兵权,将军身在局中看不清形势,黄起遴在青州看得一清二楚,一旦陈望被冯籍夺了权,合州也落到齐恆手中,青州夹在辽、冀、合州中间,他黄起遴岂能有善终?”
“怎么,将军不会以为齐恆真是带兵来增援您,好与您一起抵挡我陵国水军的吧?笑话,将军驻守合州近十年,我陵国打了多少次都不是将军的对手,何须韩宗平调动八万大军过来?他此举,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秦思柱猛地一砸桌面,咬牙道:“我已经交了几万两银子了,他还如此对我,欺人太甚!”
谋士:“如今齐恆大军距离合州不过三日之遥,将军再犹豫就没有机会了!谢坚、黄起遴都在等着将军呢,只要将军带兵投靠我大陵,他二人马上就会发兵来投,你们三路二十二万大军再加上我陵国的二十万大军,数日之内便可击退萧穆、齐恆的十六万兵马,半月后便可杀至洛城之外!待我皇在洛城定都,将军便是陵国的第一大功臣!”
“我皇还说了,只要将军来降,将军麾下所需粮草皆由陵国供应,将军只需全心打仗便可!”
秦思柱彻底被他说服了,思索片刻,道:“好,今日开始,我秦思柱便是陵国的将军,愿为陵帝驱使。这样,你且先回去,等齐恆大军到了,我先假意安抚他,四月十五你们隻管发兵来攻,我会激齐恆带兵迎战,届时你我二军再前后夹击,一举剿灭他的八万兵马。”
谋士大讚道:“将军妙计,在下佩服!”
秦思柱得意一笑,他能抵挡陵国近十年,没点真本事怎么行?
谋士留下六箱金银珠宝,悄然告辞了。
秦思柱喊来几位心腹将领,把这些东西给他们分了,他可不会像韩宗平那么傻,不赏赐他就算了,还想从他手里抢金子,这种皇帝,谁效忠谁是傻子。
“将军,那个潘勇,要不要先杀了他?”
秦思柱:“不必,一个有点小聪明的铁匠罢了,自打他带来的几个亲兵被咱们弄死后,这人就龟缩在兵器坊了,此时杀他,齐恆来后见不到人定会防备,不如留着麻痹齐恆。”
“末将担心,他会在齐恆那里告将军的状。”
秦思柱哼道:“告就告,老子一没打他二没骂他,只是按照军法处置了他带来的几个废物,就是韩宗平亲自来,他也不能为这种小事拿我怎么样。行了,都去睡吧,这几日养足精神,以后可要忙起来了。”
转眼就到了四月十一,齐恆大军距离合州大营只剩一日路程。
将近晌午,秦思柱正与几位属下商议如何应对齐恆,远处突然传来两声雷鸣般的大叫:“成了!成了!”
跟着就是一串近似癫狂的笑声。
秦思柱立即派一个小兵出去打探。
小兵很快回来了,道:“回将军,是潘勇,他那把刀好像终于要铸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