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颜画右手掷出骨针,分别扎在千墨离手腕、膝盖、脚踝及可活动关节上,红绳穿进血肉连接其他关节的骨针。如此千墨离便像个纸人牢牢地被钉在了墙上,无法动弹,动一分则牵带着动全身。白颜画手勾红绳,全程只像个看没有生命的器物一样,未有一丝怜悯,只要得到阴天血力,就能助他突破绝情道,境界提高,修为大增。他正要抬手施法,准备强制夺取阴天血力,却突然听到那被钉在墙上的少年发出冷丝丝的笑。笑声揶揄刺耳,在幽境洞穴里回响,犹如鬼哭狼嚎,惊悚至极。白颜画停止了手中动作,皱了皱眉,盯着千墨离,眼神锐利无比,眉间寒冽质问道:“你笑什么。”千墨离不说话,只是笑得全身颤抖,黑发凌乱滴着血珠,笑容愈发瘆人薄寒,指尖因用力抓着石岩而渗出血,深深地在石上留下一道五指血痕。白颜画不言语,等着那人笑完,身上白衣已冷得如被雪吹硬。千墨离缓慢抬起头颅,瞳眸泛起冷光,嘴角淡勾诡异弧度,那种邪性与疯狂透入他周围。“我笑你,就这么怕我吗?我才十五岁耶,毫无还手之力,你把我打了那么久,又用这骨针将我钉在墙上,就这么生怕我动一点取你狗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住嘴!”白颜画冷声喝道,“不过是为了防止你乱动,不然——”“不然你怎么取走我身上阴天血力,是不是?”千墨离接上他的话茬。白颜画眉间闪过戾气:“谁告诉你这事的?”“呵~”千墨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令人毛骨悚然,“我不仅知道这件事,你所有事,我都了如指掌呢,包括我们尊敬的仙尊大人是如何走上仙尊位置,仙尊大人,您的心魔——”“住嘴!!”白颜画手指间红绳一拽,扎在千墨离身体关节的骨针齐齐收紧,千墨离身躯狠狠抽搐,鲜血瞬间喷洒,染红身上白袍,面色痛楚扭曲,冷汗涔涔,却眼皮也不眨一下。“那封信是你写的是不是!”白颜画怒意全泼了出来,声音如冰窖,若非他心智坚定,恐怕早就忍不住冲上去杀了千墨离,他不能允许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在收戚袁青为徒后,走回客栈路上他便问了戚袁青那封信来源,戚袁青告诉他是一个少年,还是祝音门的师兄,白颜画本还在挑选怀疑目标中,这下便真真切切肯定,写信之人就是千墨离。
“你从何处得来的信息?!”千墨离咳嗽几声,吐出更多血:“您怕什么呢,这只不过是我送给您的一份礼物,一份来自也算做了一世师徒的礼物啊,师尊。”他虽是唤师尊,却与唤金来香的区别相差甚大,麻麻木木,毫无一点感情,甚至觉得这二字好难吃。白颜画眉宇蹙起,听得那一声师尊,恶心感顿生,道:“谁是你师尊?”千墨离讽刺道:“您,当然是您啊,您忘记了吗?当初我被困在火山下,差点被烧死,是您把我一掌拍下去,并且打断我手脚不让我爬上来;是您在冰天雪地打得我筋脉寸断,奄奄一息;又是您将我关在大牢里日日年年,从来没有给我一口好饭吃好衣穿;是您把我变成一个傀儡,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一具行尸走肉的尸体,让我一步步踏入万丈深渊。您可是我的再造父母呢,我现在变成这模样,可有你一半的功劳呢,您怎么能忘记了?”白颜画眼神越发阴沉,脸色逐渐铁青,骂了一句:“神经病。”千墨离唇边血鲜艳凄怆,冷冷看着白颜画,一字一句清晰说:“我确实是个神经病,一个永远无法痊愈的神经病,你毁了我一辈子,这笔账,永远无法算清。白颜画,你最好今天能把我杀死,如果你不能杀死我,日后,我一定会让你也尝尝那种求死不能求生不得的感觉,一定很美妙呢。”“你在威胁我,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白颜画抬起手汇聚力量,却忽然想到千墨离没头没尾的一句师尊以及那些话,微眯双眸,在解决万劫珠前来了一句反击。“你唤我师尊,那么我告诉你,你根本就不配做我白颜画的徒弟,因为我的徒弟,至少得是一个‘人’。”白颜画负手走近千墨离,高声质问:“不过是一颗邪珠,你配拥有人的生活吗?”千墨离双眸充斥仇恨,牙齿不由碰撞,下脸发颤,每一字都准确无误踏在千墨离心病上,踏得那心满目缺缺点点,空空漏漏。上一世千墨离把他这断绝关系的师尊折磨至死,狠狠踩在脚底践踏羞辱,日日夜夜受常人无法承受的酷刑,就是为了让白颜画给小时候的自己一个道歉,一句对不起,一个认错,他对白颜画的所有恨,所有痛苦,都是来自那个心怀善念年幼无知的自己。可白颜画始终不曾露出一个亏欠表情,白颜画也从来不认为自己这做师父的有何过错,甚至理所当然认为那没有错。因为在白颜画眼里,在那些害她的人眼里,他根本就不配拥有爱,不配得到正常人的对待。“不如乖乖束手就擒。”白颜画不再同千墨离浪费时间,抬起掌心凝聚力量向钉在墙上的少年压去,霎时幽境洞穴上空响起回荡嘶喊声。白光寸寸钻进千墨离血肉,顺着向深处蔓延,千墨离体内血液仿佛被煮沸似的,浑身滚烫,那种痛苦比之火焚更加难耐,撕扯着他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