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庭:“不知道,夫人只说严查谁入了二公子的院子,查出来之后会严惩。”狸珠把筷子放了下来。他右眼皮子又开始跳了。“我吃饱了。”狸珠小声说。这边他刚放下筷子,江家那边就请了人过来,前一天见过的侍卫闻竹来请的他。“小公子,夫人要见你。”狸珠跟在闻竹身后,他抿起嘴巴,若是夫人问起来,他只需说是前一天喝多了才会误跑去二少爷院子里。他才没有偷东西。主殿焚香环绕,椒兰寂静地燃烧,八角香炉立在一旁,地毯钩织着牡丹金云图案。主位上的秋落锦美人眸抬起来,目光落在他身上,平和温婉。在秋落锦身后,一扇屏风立着,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狸珠见过夫人。”狸珠跪了下来。“起来吧,不必多礼。”江夫人开了口,“沈家公子的事,你且放宽心,这门亲事我不会同意。”“他如此儿戏婚事,未必是归宿人选……狸珠,你觉得呢?”江夫人话音一转,问向他。狸珠闻言眼皮稍稍地垂下,那张雪白的小脸低着,指尖垂落在衣袍身侧,白若春雪,比雪意还要晃人眼。“既缘分已尽,日后便只看作是江家客人。”“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江夫人说。狸珠左耳朵听着江夫人的话,右耳朵又冒出来,他视线稍稍地侧过去,能够看到屏风后的人影。人影模糊,只能看到勾勒出来的侧脸与身形,应当是极其优越的骨架,骨瓷一样匀称,好似他见过的雕刻屏风之上的云中君。不知为何,哪怕看不到对方的模样,却总觉得有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那视线通过屏风,若有若无。他想到他见过的佛像里的神龛,神龛前来来往往,有人见之会垂落低眉,有人则是会肆无忌惮的打量,还有的会心生仰慕,邪恶之心会想要毁坏神像。还有一类人,心中无神佛,见到需参拜的神佛,只会若有若无地窥探。若是神佛不显,他们随时自然能够肆意妄为。如今这种窥探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好似有生命力一般,游走在他身上,他露出的皮肤莫名有些紧绷,颇有些不自在。孟香告诉他二少爷很吓人,在屏风后面的,莫不是他那位艳鬼一般的二少爷?“狸珠,昨日你去了二少爷的院子?”秋落锦问他。自然瞒不过夫人的眼,狸珠闻言低下脑袋,他小声地说:“昨日在春满楼喝多了,我……我误闯入了二少爷的院子。”“夫人,我没有拿二少爷的耳环。”“原来是这般……那想来另有其人。那对耳环是先前忘川为雪岐亲手做的,丢失实在可惜。”秋落锦感叹一声。江忘川,江家嫡出长女,也是江雪岐的亲姐姐。江忘川于三年前前往仙门,在任务中身死,葬于仙门明镜台。传闻江忘川擅长铸剑,当年用绿魁琉璃做了一对耳环,形似蛇母所戴木心之环,赠予二公子,寓意顺承蛇母,保驻二公子平安。他虽没有见过,却也听说过。狸珠说:“昨天我去的时候,未曾见到有人守着院子,我刚进去,闻竹就回来了,我被吓跑了。”秋落锦:“狸珠,为何偏偏去雪岐那处?”闻言狸珠低着眉眼,他脸上不自然地稍稍红了,眼前是江家主母,夫人一直待他不错,他不想对夫人撒谎。“沈羿……对二公子一见钟情,昨天夜里我迷昏了头,想要见见二公子的模样。”狸珠越说声音越低,恨不得钻进地毯缝隙里。殿中安静了一瞬,若有若无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随之传来一声秋落锦的轻笑。一直低着脑袋的少年句句说的实话,显然自己都觉得丢人,眉眼垂着,像是一株扭开的清碧容丹。虽说天资不是最过人的,却本分听话,多年来未曾闯过什么祸,问话的时候老老实实,未曾想过欺瞒她。秋落锦对这孩子便多了几分好感。“早说你是想要见你二哥哥,”秋落锦分毫不提原先是她不愿让江雪岐见人,她娇笑道:“你二哥哥近来身体刚调理好。”“他近来开始练剑了,之前他落下了很多,最近一段时日,狸珠,你在你二哥哥身侧帮帮忙……如何?”先前是病根子,江雪岐没办法练剑。狸珠简直难以想象,据说江雪岐站都站不稳,如何拿的稳剑,更不要提需要每日打坐,不知道那副病弱的身体如何承受的了。知晓如今是夫人开心了才会这般,对他来说没有坏处,他点点头。“我听夫人的安排。”狸珠说。“那就劳烦你带雪岐回去了……顺便帮雪岐找找那对耳环,狸珠,听说你瞬身之术学的很好。”江夫人说。瞬身之术,说难听点就是跑得快,狸珠不好意思地脸红,他每次出任务都毫发无损。虽然不怎么会对付妖邪,但是逃跑却很擅长。
“我知道了。”他见到了屏风之后的少年。对方坐在轮椅上。白衣,鹤纹,连襟玉兰,锦靴绣履,修长而骨节分明的一双手。墨色的发丝垂下,眉眼若秋水凝神,细长上挑如凤若睐,寒玉为骨,睫扇如铺陈而开的墨,眼珠泛着幽倾郁色。五官如同细细地雕琢而出,没有一处残败之地,唇若含朱丹,惊鸿澧丽至极。他如同进了一片牡丹丛,眼前人便是其中最殊艳的一朵灼目花枝。衣衫上的连襟玉兰衬映着,艳丽至极的一张脸,如同枯荣残荷,却又透出冷若冰霜的清仪之态。狸珠未曾见过这般好看的人。他忍不住想,若是二少爷去了春满楼还是凤仪楼,无论去哪一处,一定能成为整个江州的头牌。他立刻把自己大逆不道的想法止住了。只听闻过,未曾见过的二公子。狸珠定了定神,干巴巴地开口:“……见过二哥哥。”他们出自同一门,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