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门一推开,孟香正在往发髻上添发钗,瞅准了他,把他拉了进去。狸珠瞅来瞅去,难得这屋里那么安静。“香香姐,你最近不接客吗?”狸珠问。“接什么接,最近不是听说城内进了邪祟,这个时候花楼最容易被沾染,我可不想为了银子不要命。”孟香说:“我顶多凑凑热闹。”狸珠小声地“哦”一声。“倒是你,”孟香眉眼一翻,朝他看过来,“听说你见过了你家二公子……有件事,我想了想,还是应该告诉你。”狸珠闻言好奇起来,“什么事?”“你还记不记得你们二公子长什么样?”孟香为他取了纸笔来,对他说,“能画下来最好。”孟香压低了声音,“有一件事,传的很邪乎……虽然没几个见过二少爷,但是每个见过的描述的都不一样。”狸珠没反应过来,他有些迟钝,“什么意思?”“每个见过的他长得都不一样……这事还不够邪乎?”孟香拍了拍他。“此事真不真,你画下来我便知晓了,”孟香说。狸珠闻言瞅孟香一眼,他没有讲话。起初孟香以为狸珠是不愿意画,直到狸珠挠挠脑袋,问他,“你当真要看我画的。”“当真。”孟香说。狸珠于是拿起了一边的朱笔,他捏着画笔,原先上课的时候先生便说过他,还好如今不是王朝治世。不然兴许琴棋书画他要栽在第一步。狸珠几笔下去,一个小人儿的轮廓就出来了。“好了。”狸珠把笔放了下来。孟香一瞅,纸上赫然出现一个四不像的鬼脸,俩圆圈代替眼珠子,一张厚厚的香肠嘴,脸用简单的四方块代替,乍一看是个小人儿。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出来。狸珠还花了些心思在上面,画的小人儿在书桌边,正在看书。“江狸珠!”孟香瞪大了一双眼,“你在耍我呢?”狸珠颇为不好意思,他小声嘀咕,“兴许是哥哥病刚好,每次见到他的模样自然不同。”“反正我见了他和你说的差不多。”很美,若是仙君再世,兴许应是这般的长相。孟香呵呵:“你的画是哪位先生教的……这般糊弄,日后若是入仙门学画符咒应当如何?”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再说。提起这个狸珠立刻愁云满布,他自己看到的未来进仙门之后他可是会惨死,江雪岐会和他命运互换。只是如今他看江雪岐这般模样,倒像是江雪岐更容易出事。是信眼前自己看到的还是信虚无缥缈的天命?他想想都要头大了。狸珠不高兴地说:“过两日我要和二少爷一起去圣天寺,据说在那里找到了邪祟的下落。”“城外?”孟香把他那副丑的不能入目的画收了起来,闻言替他担心,“当真要你陪同前去,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到时候若真遇到邪祟了怎么办?”狸珠闻言嘴巴抿了起来,“若是真碰到邪祟,只能拜托你到时候去寺中帮我拜拜,让我不至于丢掉性命。”“呸呸呸,臭小子说的什么晦气话。”孟香捏了一把他的脸。“你这般调皮,去了鬼门关也不会有人收。”听了孟香的话,出行这日他见到江雪岐,不由得偷偷的打量起来。这一日不是晴天,天空阴森森的,乌云蔽日,细弱的微光穿透云层在青石板上落下很淡的阴影。少年坐在轮椅上,今日兴许天气稍凉了些,他披了一件雪白的外袍,上有星月银纹,如素裹一身的雪绒。纯白色的衣裳,衬得那张艳丽的脸少了几分澧丽,多了几分清雅,眼睫扇落时,风雪秋水蕴藏其中。狸珠见到江雪岐仍旧坐在轮椅上,不由得心里咯噔一声,这般不会要他推着吧?两条腿都未必跑的过邪祟,还带着一个坐小板凳的花瓶,到时候如何是好。狸珠心事重重,这个时候只能祈祷闻竹能够多cao些心,他保护二公子估计心有力余不足。“闻竹,我只擅长瞬身之术,剑道学的并不怎么好。”狸珠小声说,一边瞅一旁轮椅上的少年。闻竹:“无妨,小公子只用负责守在二少爷身边。”“哦。”狸珠认命地应了一声。
从江州城到城外,花费了一个多时辰,今日天气不好,方出城门,到了树荫之处,明显能够感觉到阴气变重了。一路上,狸珠注意着江雪岐的脸色,他看向江雪岐的时候,发现江雪岐在看他,江雪岐怀里除了书,还有一本干净的纸页。“二哥哥,你现在还不能说话吗?”狸珠托着脑袋问,眼中带着些许好奇。江雪岐闻言从袖中拿出来一只袖珍的墨条,似乎是柳枝做的,墨条在纸上写字。——能。闻言狸珠好奇地瞅过去,他眼里的情绪再明显不过,想要对方讲两句话他听听。江雪岐见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着头,他不由得竖起了耳朵。等了半天,马车里依旧安安静静,直到他扭头,低沉动听的音色落在他耳边,带着几分沙哑。“………狸珠。”江雪岐喊了他的名字。让他讲话又没有让喊他,他莫名耳朵有点热,反而被喊的不好意思了,这么两个字,像是轻轻地扣动潭底的冰弦,引起了潭底的水纹一阵阵的荡漾。狸珠摸摸自己的耳朵,他觉得眼前的少年有几分好说话,不由得眼珠子转过去,小声地和对方商量。“二哥哥,一会我们要不还是待在安全的地方,邪祟让闻竹去抓吧。”闻竹可比他们厉害多了。江雪岐没有作声,仿佛又变回了哑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一时让他不理解什么意思。“狸珠。”江雪岐突然又喊了他一声。嗓音低低的,像是在练习自己的音色一样,两个字像是黏糊糊的在嘴巴里绕了一遍,半天才喊出来。狸珠被吓了一跳,他心脏跟着砰砰地跳,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