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哥能不能站起来?”狸珠朝江雪岐伸出手。他指尖蹭过白衣少年的发丝,由他扶着起身, 他看到那一角鹤纹,在江雪岐起身之后灵力蔓延便干了。“这定是受了红棺相的影响, 薛遥因此遮耳闭目,二哥哥被带来此处……”狸珠说,只是他不知自己受到了什么影响。江雪岐静静地没有讲话,沉吟片刻, 在站稳之后便松开了他。狸珠下意识地去看江雪岐的手指, 少年指骨修长,原先传闻瑶州的琴师日日练琴, 指骨可有近半尺长度。脑海里晃过一道冰冷指骨。“无妨,狸珠,此刻应当是有人作祟,红棺相借力于此。”江雪岐说。“这些水球之内,应当是先前来过的师兄师姐,被邪祟困在了此处。”狸珠看向淤泥之上堆积的水球,一道道直至穹顶,数位仙门弟子被困在其中,他们还有气息。除此之外没有气息的,容貌和身躯都被毁掉,身体的惨状形似凡世砧板上的鱼,面容和身体上有一道道的刀痕,状似凌迟之刑。不远处传来动静,狸珠当即和江雪岐隐身,他们二人躲在角落处。担心邪祟再次把江雪岐带走,狸珠指尖稍稍地往下,他抓住了江雪岐的手。指尖从缝隙之处传过,江雪岐垂眸看了一眼,扭头看向他,他朝江雪岐眨眼。“公子,若是再用此法,小姐的病症兴许会更严重。”远处出现两道身影,一道是城主陈生,另一道是陈生身边的侍卫,开口的是侍卫。那位小姐狸珠已经见过,对方身上有缝合痕迹,混合着人体残肢,莫非当真是……“春桥,”陈生走到了那些水球前,此地堆积的血腥之气浸入泥土,在洞穴里形成深褐色沉淀,随着湖水翻上来,边缘的泉水一并染红了。“在找到办法之前,唯有此法……难不成你想让我看着玉蝶死吗。”陈生神情平静,他常年服药,身体看起来如同被透支,堪堪地撑着,却又拥有一股韧劲。那双眼扫过水球内的尸体,眉眼瞬间笼罩了一层阴郁,面前的尸体个个袖中有他陈家族徽,是陈家的列祖列宗。春桥不说话了,玉蝶小姐早已心如死灰,如今不过是吊着一口气,他有时候甚至觉得,玉蝶小姐兴许更愿意死了。接下来狸珠看见那位城主拿出了一把匕首,尖锐泛着银光的刃尖,直直地刺入水球之中。远处惨叫声随之传来。“啊啊啊啊——”竟然还没死……狸珠呆了一下,下一秒,他的眼睛便被捂住了,身旁的少年掌心遮住了他的双眸,他眼睫轻轻地扇着,触动江雪岐的掌心。他抓住了江雪岐的手指,稍稍地扒拉了两下。江雪岐低声说,“不要看。”狸珠耳朵尖动了动,随着那位城主每刺一下,他仿佛能够听见刀尖在人肢体上刮过的声音,惨叫声不绝于耳。他明明感知到水球里没有了气息,为何此时却又有了,对活人施此酷刑……陈生却没有对修仙弟子做这些,莫非是只对仇家动手?还是给自己妹妹治病需要特定的药引。“饶命啊——放过我们吧……你这个罪该万死的孽种……列祖列宗不会饶过你……啊啊啊——”整整五十三下,陈生看起来病殃殃的,此时却好像变了个人,狸珠听的心跟着跳起来。此地近灵泉,空中浮出一片血腥之气,待他触及到身旁少年掌间的温度,以及对方身上有好闻的冷香,狸珠便没有那么害怕了。人在看到同类相残的时候,难免会触目惊心,待空气中安静下来,陈生与那位侍卫离开了这里,地上多了一摊血迹。与此同时,水球里的气息再次消失。“二哥哥,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方才会听见惨叫?”狸珠问道。方才陈生刺入的那具尸体已经变得不成人样,血肉模糊一片,江雪岐直接伸手碰了一下,一团黑雾在他手上凝聚。“这尸体上有邪咒,他们的灵魂被锁在此处,每次受刑时会苏醒………应当是为了将他们凌迟千千万万次。”凌迟千千万万次,什么样的仇怨才会做到如此地步。狸珠闻言说:“‘二哥哥,方才过来的那位便是城主大人,他的妹妹病重,前两日我见过他妹妹,他妹妹受了凌迟之刑……身上多处缝合痕迹,若是我猜的没错,陈生应当是凌迟了其他人,以残肢缝合在自己妹妹身上。”“还有一事,”狸珠说,“我们还见到了红棺相,红棺相那日也在,当时在陈生身旁,写了前往看病出言不逊的大夫的名字,当日那位大夫便死了。”狸珠说着不好意思地挠脑袋,他这么讲的七零八落,不知道二哥哥能不能听懂。“狸珠……”江雪岐看着他,墨色的眼中隐有情绪闪过,温声说,“原本我还担心狸珠,狸珠这般聪明,想来不用我担心。”狸珠闻言呆了一下,紧接着脸便红了,平日里总会有人说他笨手笨脚,二哥哥却夸他聪明,他抿起嘴巴。“……我很担心二哥哥,”狸珠说着,瞅白衣少年一眼,手指软软地搭在了江雪岐指尖上,“若是有二哥哥在,我会更聪明一些。”江雪岐掌中还有一道金印,闻言轻轻地碰过他的脸颊,垂眸说,“我自然会一直在狸珠身边。”狸珠脑袋里胡思乱想,也怪他不好好练剑,回去要多多努力才是。“狸珠随我来。”江雪岐开了口。他便跟在江雪岐身后,这里连着灵泉是一处地宫,四根柱子撑起了一片穹顶,往下是水道,这里的泥土松软充满灵力,只是被血腥气浸透已经没有了良效。“此地应当是先前为了做实验用的一片茶田,这里靠近灵泉,灵力充沛,泥土是原先山上的黑土,山下没有这种黑土。”江雪岐说。狸珠闻言往下抓了一把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