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柳树边,看着河里翻跳着的金鱼,一时入了神。直到身体僵到,动作受限,楚清问才醒过神,对着掌心哈了一口气,忍不住出声呢喃:“天也没多冷,亏得楚清问还是修仙之人,怎么身体这么虚。小说是不是不严谨,我看小说时他身体也没这么羸弱。”不吐槽还好,一吐槽就开始咳嗽起来,这下更是厉害,声音都抑制不住。楚清问紧紧地捂着嘴,很快感觉到掌心湿润,放下一看。瞳孔骤然紧缩。掌心里的鲜血刺眼无比,嘴里的血腥味扩散开来,让楚清问微微皱眉。这么虚弱,会不会活不到反派黑化杀了他的时候就直接嘎了。不行,他不能这么早死。楚清问抑制住后面的咳嗽,抬脚想回住所,结果刚踏出去一步,就看到了谢叙。少年静静地站在旁边的树后,神色淡然地望着这边,那模样不知道待在那里多久了。楚清问沉思自己应该对他露出什么表情时,谢叙已然抬脚走近。看小说的时候,炮灰楚清问对别的师弟都是:师弟,吃了吗?师弟,睡得好吗?师弟,小心受伤……对谢叙却毫不掩饰嫌恶之情:离我远点,与你说话了吗?多嘴。退下,滚开……而谢叙从一开始的不解到难过恼怒,再到各种反驳讥讽挑衅,就是故意惹要原身不高兴。楚清问一回想那过分的台词就觉得脖颈发凉,断不敢再用原主的表情和原主的台词。所以在谢叙走进时,他觉得自己不该那么害怕谢叙,尝试露出一点讨好的笑意:“师弟。”可能是之前那一句喜欢的话说得太过于惊世骇人,他的这个笑容并没有引起少年太大的反应。他只是轻垂眼睫,望着楚清问掌心的鲜血。楚清问天生就白,再加上常年身体不好,一直生病,掌心都不是正常人那样红润,而是偏白一些,染上血迹后有些触目惊心。注意到他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楚清问快速把手藏在身后,有些不自在地说:“师弟若是无事,我就回住所了。”许是咳得太多,他嗓音嘶哑,几乎快说不出话了。谢叙没有说话,也没抬头,像是听不见楚清问的话一样。楚清问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要忽略自己,只能避开他,往前面走去。他走了两步,没忍住回头看,原地已经没有人了,只要柳树条被风吹得荡漾起来。再一转头,看到了一点衣角,定睛一看,那少年站在他身侧,一副要跟着他走的模样。之前原身冷脸对待,他这样跟着原身故意恶心原身也不是没有过。楚清问内心长叹一声。
原来的楚清问惹的祸,为什么到头来却是他背负。楚清问只能尽力忽略身侧无论是压迫感还是存在感都十分强烈的少年,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中。这边才进房间,准备关上房门,后面的人倏然意味不明地唤了一声:“师兄。”楚清问动作一顿,转身等待着后面的话。结果谢叙什么也不说,就那样看着楚清问,深若寒潭般的眸子似恨不得把人吞进去。楚清问心脏一跳,当即后悔与他对视:“什么事?”他今天出去被冻得太狠,身体根本承受不了,露在外面的皮肤开始泛红起来,脸色也开始有点灰,嘴唇更是微微发紫。谢叙收回目光,后退一步,微微蹙眉。这是不打算说话了?见他不太高兴的样子,楚清问想了想,低声说:“明早要出宗,师弟今夜早点睡。”他没等谢叙说话就关上门,洗干净手后躲进被窝里,还是没逃过打喷嚏的后果。宗门不都是有护宗结界吗?天气温度应该跟外面不一样,怎么还能这么冷。还是他太虚了,虚到根本不是正常人的身体,就算有护宗结界也对他没用。楚清问想着,又忍不住想打喷嚏,余光透过窗户看见谢叙跟个竹子一样直挺挺地站在门口,还没有离开,顿时把那个喷嚏活生生憋回去了。尽管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多年,比谢叙大几岁,楚清问还是看不透谢叙。少年就静静地站在那里,风微微吹动衣衫,使整个人染上了几分孤独的味道,莫名让人有些心疼。他似乎感觉到了楚清问的目光,偏头看来。隔着有些距离,楚清问看不清谢叙眼底的情绪,心脏却莫名狠狠一跳。他收回目光,觉得谢叙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脑海里闪过小说里写的谢叙幼时经历,不禁唏嘘。无父无母,凄惨无比,拜入仙门后,师兄对他厌恶至极,下山后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喜欢的人,结果对方不喜欢他。后来其他人冤枉他、陷害他,一步步逼得他本就阴暗暴戾的性格更加扭曲,直接黑化。楚清问回神再偷偷看向外面时已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带起一阵簌簌声。他心血来潮,闭眼坐在床上,按照小说里写的那样试图修炼,很明显能感觉到力不从心,薄弱的灵气才刚刚凝起又瞬间散了。宗门内大部分内门弟子都已筑基,他还在练气,按照这虚弱的身体,这一生恐怕都难以踏入筑基期。楚清问一头倒在床上,整个人虚脱无比,觉得自己这么废物,前途简直无望,最后什么时候睡过去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