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目光灼灼地望着他。这要求实在突兀,就连顾清竹都忍不住怔住了。虽然还在赌气,但对于这种不明所以的要求,他还是下意识服从——然后,他就发现了某人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孟海瑶像个耐心的师长,谆谆善诱道:“难受吗?难受的话就哭出来。”顾清竹承受不住似的大口大口喘着气,如同一条快要濒死的鱼,别过头去断断续续道:“你不能……”“我不能?”孟海瑶笑得有几分邪气,半是温存半是威胁道:“你听话些哭出来,否则,我会让你更痛的。”被折腾着脑中空白了好几次,顾清竹此刻反倒是有几分恢复了神智,他甚至还有功夫讨价还价道:“那你日后只能看我一人哭……”孟海瑶才不给他这种承诺,手下动作多使了几分力气,他便立刻呜咽着没再有精力讨价还价了。两人在梨树下博弈了整整一日,最后就连孟海瑶都忍不住心生愧疚,生怕顾清竹的眼睛哭瞎了这才停下。爱怜地吻着他的发旋,孟海瑶还是坚持将之前自己未说完的话讲完:“顾清竹,我同你在一起,因为你是顾清竹,还因为你是魔君,明白吗?”听到这话,本来昏昏欲睡的顾清竹立刻清醒过来,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被孟海瑶给按了回去。“听我说完。如若你只是顾清竹,我或许对你会有几分欢喜,却不一定会大张旗鼓公开你我的道侣关系;但若你只是魔君……你见我和妖王或者鬼王在一起了么?你我身居高位,当知一举一动都干系甚大,即便只是微小的无心之举都有可能对三界产生影响。作为未来的天界之主,选择道侣之时,除了欢喜,不夹杂考虑其他任何因素,你觉得可能吗?”她摸了摸这人光滑的背脊,下定论道:“父君曾教导我,真正的道侣会在合适的位置上等着我。所以,你若是想长长久久地和我在一起,那便好好坐在你魔君的位置上管理魔界,能做到么?”听懂她言下之意,顾清竹仍旧觉得委屈,长睫末端悬挂着一滴要落不落的泪珠。——骗子,她就是没有真的那么欢喜自己!她敢说,对待虞渊之时,自己也是这样的么?似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孟海瑶轻轻吻去他的泪珠,“行了,别委屈了。你知道当年我为何传讯给父君,说自己要同虞渊在一起的么?”顾清竹低垂着眼眸不看她,耳朵却立刻竖了起来。孟海瑶不由失笑,倒也不吊着他的胃口,轻点了下他的耳尖道:“是在我发觉他法力齐天,但他却又不承认自己是仙界之人的时候。那时候我便想,如此强大的战神虞渊,必须被纳入我仙界的势力范围之下。”人就是那么奇怪,虽然孟海瑶对他的态度依旧没什么转变,但当听到原来虞渊也是这个待遇的时候,顾清竹的心情突然就明朗起来——他好像,没有那么委屈了。他转过身去搂住孟海瑶的脖颈,“真的?”
“绝无半句虚言。”话既已说开,两人温存了一会儿,孟海瑶便陪他一同前往魔界,总归还是要在宴席之上露个面。这次魔界众人的称呼变了,见到两人不由齐声喊道:“参见帝姬!参见帝姬夫君!”这下就连孟海瑶都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她掐了顾清竹一把,“你好歹也是一界之主,怎么如此没脸没皮让自己跌份。魔君的身份怎么也比什么帝姬夫君听着好听吧?赶紧让他们换回来。”顾清竹才不听她的,小声嘟囔道:“我大费周章当这劳什子的魔君,不就是为了成为你的夫君……”孟海瑶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暗道他还好意思抨击虞渊转世的情丝不体面,她看他才是三魂七魄都是由情丝组成。又是在魔界相伴了一日,孟海瑶这才离开顾清竹,独自一人回到仙界。当她回到帝姬仙府之时,却发觉那道霜雪似的人影仍伫立在殿外。见她回来,仙侍立刻小跑过来,一脸为难地低声道:“神尊他在这儿站了整整两天两夜,谁劝都不愿意走。”静默了一下,孟海瑶道:“我知道了,你们都先回去吧。”出于对师长的尊敬,她幻化出一把伞遮在他头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道:“师尊怎么也不进去坐坐?殿外的阳光可是刺眼得很。”对这一切,虞渊充耳不闻,他固执道:“你和他……”“如师尊所想,我们已经结下道侣之印。”孟海瑶直言,她的意思很明显,木已成舟,他就不要再沉溺于这段不可能的感情里了。“结印了又怎样?”虞渊面上似是真有几分不解,但眼底更多的却是偏执与疯狂,“你做孟篱之时,和顾清竹成婚之后,不还是同样在那张囍床上同我翻云覆雨?当时可以,现在为何又不能?”听到这话,孟海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夹心孟海瑶觉得虞渊此刻一定是疯了。她静默无言了半晌,才似找回声音般道:“师尊,你魔怔了。如今已回到仙界,我又如何能再行那样的荒唐之事?回去吧师尊,你本就超然三界之外,独自一人在瑶池仙境度过了万万年的平静时光,如今又何必自轻自贱?”说完,她不欲再言,转身进入仙府,似是不准备再同虞渊纠缠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