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的是,他又睡不了了。 我不要太阳天色昏沉,窗帘还没拉开就预备起了下一轮工作。房间里的门开着,清爽的风自外向内地涌入,拂过夏斯弋的发梢。钟至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脸上的肉堆到嘴边,可爱得像是在嘟嘴。夏斯弋迷迷糊糊地意图挣脱,话音含混:“不行,真的不行了……”钟至缓缓扬起唇角,安抚似的扫过他的脸颊:“那就歇会儿。”话音刚落,夏斯弋就没再动了。钟至知道他还介于半梦半醒间,趁着他脑子也不太转得动,颇有坏心地问他:“之前你说我可以把你藏起来,是对我随口一说的吗?”夏斯弋不说话,钟至便又捏起他脸上的肉,强行打断他的入睡进程。夏斯弋迷离地掀起眼皮,没半秒又盖了下去,嘟囔道:“现在不也被你藏……起来了。”钟至的指尖移至他的眼角,沿着他泛红的眼尾向外轻扯:“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夏斯弋抬手,想拍去脸边惹他睡眠的手,刚碰到手腕又无力地搭了上去。他低声:“你不会的。”钟至骤然停下手上的小动作。夏斯弋的话说得黏糊糊的:“你吗,只是想听我的答案而已。”钟至的心口被这句话猛然击中,正中靶心。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夏斯弋面前疯狂地自我否定,的确是在希望得到一份无比肯定的答案,而他居然比夏斯弋更迟地发现这一点。夏斯弋闭着他睁不开的眼睛,向钟至怀里拱了拱:“小时候你总是说,要是再惹你不高兴就教训我,但你从来只是说说,就算我先惹了你,你也不会真拿我怎么样。”“听着像是在欺负我。”钟至的笑意轻缓,“答应我的时候那么坚定,就不怕我真的会把你锁起来?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夏斯弋不太舒适地扭动身体,试图找出一个舒服的姿势:“就算真的会,那你想关我的时候我配合点,你不在的时候我偷偷跑出去,你就当不知道,这样不就完美解决问题了?”钟至屈指弹了一下夏斯弋的耳垂,轻斥他的狡黠。怀里的人因泛痒偏头,反应懒懒:“要是不同意的话,可能就说不准是谁关谁了。”夏斯弋懒散地睁开一只眼睛,瞄向钟至:“毕竟你也是我的,对吧?”钟至心头一动,再次朝心上人确认着:“即便我没有那么好,即便我只是一支伪装成太阳的烛火,无法持续给予你想要的光和热。”夏斯弋睁开另一只眼睛:“谁说我要太阳了?”他定定地看着钟至:“我不要太阳,太阳是所有人的太阳,而烛光是我一个人的烛光,我最喜欢。”夏斯弋的眼底残留着泪花侵染留下的血丝,与眼尾的殷红接衬,瞬间带钟至回到了昨晚夏斯弋红着眼说会永远和他在一起的时刻。
此刻,他终于明白,那些不敢放手的担忧只是源于想象中缺失的安全感,困扰多时的苦恼烟消云散,化作旧日的尘埃。他心绪翻涌,回身抱住夏斯弋:“那就把我关起来吧。”两人抵足而眠,直到日暮西沉。夏斯弋比钟至睡得多不少,先于他醒来,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脱开。他拖着酸软的身体走出房间。没吃完的蛋糕还摆在客厅里,浴室里乱七八糟的痕迹一路延伸到脚下。夏斯弋叹了口气。果然,让母亲这个周末都不回来是他最明智的选择。不过也是怪了,家里这么乱,钟至应该比他先看不下去才对,竟然容忍这些凌乱坚持到了现在。夏斯弋踏至桌前,准备收起剩下的那半蛋糕。虽然是吃了不少,但那时根本没什么余力分给味蕾,不记得是什么味道。躺了一天没吃饭,他又饿了,干脆拿起一旁的刀叉品尝起来。果然还是不太好吃,但也不难吃,算是成功了一半。叉子刚放下,钟至的声音兀地自身后传来:“还没吃够?”夏斯弋吓了一激灵,即刻转身,这一脚踩得软绵绵的,他险些栽倒。钟至适时地接住他,手掌覆住他的腰身。饶是有过更亲密的举动,夏斯弋还是不明所以地红了脸。钟至故作不解地看向他:“这就脸红了,凌晨时不还拿着蛋糕抹在身上让我尝——”后半句话被夏斯弋的手掌噎回。夏斯弋是半点也不想听自己喝酒上头后做的那些荒唐事,连忙捂住钟至的嘴,防止他再“胡言乱语”。总之这件事是要怪棠光的,都是他建议说喝点酒能更投入,才害得他现在都不敢仔细回想,等明天回学校,他非得把这事找补回来不可。杂乱的思绪被门口的敲门声打断。夏斯弋惊愕地瞪起眼。完了,该不是姜女士回来了吧?他推开钟至,惊惶地蹲身拾捡地上的零碎,钟至却反向移至门口,毫不犹豫地开了门。门口的身影是个陌生男性,瞬间消弭了这份惊慌。夏斯弋觉得自己昨晚熬夜熬傻了,明明知道母亲回来的可能万中无一,居然还是会担心,简直是蠢哭了。他无奈地蹲在地板上,扶额望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