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喃喃念着:「阿伟,我们到家了!」映入眼帘的,全都是和大儿子生活的满满回忆。ye晶电视是儿子买的,那个音响遥控器什麽的,阿伟还没教会她这个老人家怎麽用;沙发椅旁的跑步机,因为主人好久没用,早已蒙上了灰尘。旁边,是儿子没力气走路後,新买的轮椅。阿伟的阿伟的阿伟的家里多少个阿伟的东西,以後再也没有主人了。
客厅过去是厨房。老人放下了背包,慢慢地走了进去。
流理台上,几颗慈菇还扔在那儿;整条好好的腊r0u,就搁在慈菇旁边。冰箱里,有上个星期小儿子订的年菜,全是照阿伟的意思订的。那时的他,虽然虚弱,仍然意志坚强地准备过年,他叫弟弟帮他订了佛跳墙,另外还要妈做的慈菇炒腊r0u。
孩子的爹是广东人,生前就ai吃慈姑炒腊r0u这道家乡菜,年夜饭没这道菜,就像没过年一样!慈菇这东西吃起像茡荠,又像菱角,台湾吃的人不多,早年只有南门市场的一个摊子有得买,但是这几年去问,都说进不到货了!但是今年不一样,她非得买到慈菇不可。她要给阿伟炒一道慈菇炒腊r0u!谁晓得,明年阿伟还能不能一起吃上年夜饭呢!
除夕一早,她在风声鹤唳的武汉肺炎的威胁下,戴起口罩坐公车,她四下张望着,旧南门市场拆了,搬到现在这个临时市场,她连原来的摊子搬到哪儿了也不知道,她在市场里兜兜转转,依然没找着有卖慈菇的。
老人只好又搭了公车回家。不si心的她,提早一站下车,决定到住家附近那个小菜场碰碰运气。没想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站在菜市场口,脚边就卖着一篮子的慈菇!她欣喜若狂地买了几个,又高高兴兴的上了r0u铺子选了一小条腊r0u。
今年总算可以好好吃顿年夜饭了吧!
买到东西的老人心满意足地想着,老天爷这麽帮忙买到慈菇,今天阿伟应该能顺利回家吧?一星期前,大儿子被紧急送到医院,他的癌细胞早已漫延全身,他的肺早已被肿瘤占据,阿伟的状况时好时坏,一直到昨天,好不容易才退了烧,护理师说,会让医生评估看能不能回家过年。
老人叹着气,伸出手来拿起那有如水仙花球j的慈菇。昨天中午,她还在巴望着在医院看顾阿伟的小儿子给她稍来好消息,没想到,电话来了,却是小儿子焦急地喊着:「妈!快来,坐计程车快来!」
病床上的阿伟,瘦到只剩一把骨头,各种抗生素与止痛针的作用下,不到五十岁的阿伟,面se枯乾,稀疏的半白灰髪,看起来b她这个妈妈还老!
老妈妈想起阿伟五岁时的可ai模样,想起他十五岁的叛逆,还有三十岁的意气风发。不过这一切,都在儿子结婚後反转。儿子娶的那个nv人贪财,骗光了阿伟的存款,连两老存了一辈子买的房子也没了,最後,那个nv的抛下阿伟,跟了别的男人双宿shuangfe1!
家门不幸由此开端,大儿子意志消沉,老伴抑郁而终。
就这麽沈闷地过了好几年,儿子重新振作,也有了稳定交往的对像,然後,大儿子得了癌症。
阿伟不愿意担误了人家,於是,姻缘又没了。没有子嗣,没人帮阿伟捧斗!
老人扭开水龙头清洗慈菇,「明天带去拜阿伟吧!」不管孩子是五岁还是五十岁,都是妈的孩子,就算孩子往生了,她还是想着要帮儿子打点一切。
以往老人总是将退了盐的腊r0u切片,再与同样切片的慈菇焯水同炒,最後撒上蒜苗也就成了,但是礼仪师说拜的菜饭要是素的,於是老人开着厨柜的门翻找着,最後拿出了一罐面筋。
起油锅,慈菇切片,放入炒锅加水和面筋罐头的酱汁炒至慈菇软熟,接着再下面筋同烧,老人没这样烧过素炒慈菇,所以用菜铲挑了片慈菇试试味道。
也许是她忘了焯水,也许是来路不明的慈菇品种不对,她难过地发现,慈菇是苦的。
「好苦啊!」老人丢下菜铲,眼泪大滴小滴地掉了下来。
「阿伟啊!你好好跟菩萨去。」老人哭得ch0uch0u噎噎:「妈不是为你哭,妈是哭这慈菇太苦了!真的好苦啊!」
在美容院坐了三个小时,四十岁的采丽剪掉了她十几年不变的长直髪造型,新剪的俏丽短髪染了深棕se,遮掩她因为c劳而冒出的白髪,她满意极了,像是终於甩掉了一些麻烦一般。
的确是。她,今天一早和前夫约在户政事务所,办好了离婚手续,也领到了新的身份证。
她脚步轻盈,迫不及待地想回家炒麻油腰花,好好犒赏自己一顿。腰花是办完离婚手续回家的路上在菜市场买的,r0u贩己经处理好的腰花,正泡着水冰在冰箱里等着她。
她也说不上来,为何想吃这道菜。
三十岁时,她风华正盛,工作的有声有se。那时还是男友的前夫,在她赁居的小套房里向她求婚,买回家吃的一道菜,是麻油腰花,她接受了男友的求婚。
三十一岁,她弯着腰,拿着菜刀仔细地处理着麻油腰花的白筋,那白筋不除乾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