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实习修女哪里都好,就是她们的圣歌像是亵渎。教堂除了每周的弥撒和酿酒外,并没有太多事情要忙。叶塞尼娅会带着菲欧娜在每周一海捕鱼。港口边有一艘破破烂烂的渔船,是教堂的资产。菲欧娜和叶塞尼娅上了船,她穿着跳蚤市场淘来的运动套装,一双发黄的白色贝壳鞋,棕色的长发笼统的聚在脑后扎了个低马尾,她用鞋尖轻轻叩着甲板,将鞋底的黑色沙子震出来。她已经可以长时间呆在船上不呕吐了。叶塞尼娅穿着一件早已没了光泽,由很多块皮子拼接起来的毛皮大衣,粗糙的皮毛向四周扩散着,让她看起来像是正值盛年的野兽一样意气风发。冬季的风里像是含着细小的冰凌,可以穿透衣服、皮肤,直达内里,在每一节骨头缝里穿梭。即使在白日也是深色的海像是手握镰刀的死神,在船只踏入禁域的那一刻,将其揽进它的怀里,送入轮回。叶塞尼娅掌着舵,时不时看一眼指南针,离捕鱼点还有几海里。像是在为明天的平安夜做准备,今天的海格外喧嚣。一艘新型渔船铆足了马力,从她们的船边飞过,掀起一圈圈尾波。一个小男孩高喊着从舷窗中兴奋的探出大半个身子,朝菲欧娜她们招手。菲欧娜从乱糟糟的鱼网中抬起头来和他挥了挥手。又一条船超过了她们,垂垂老矣的船体随着海浪余波震荡几下,又回到本来的节奏。叶塞尼娅腾出右手,用打火机点燃一颗香烟,她的左右脸像是在她抽烟的时候吵了一架,左边嘴唇紧紧叼着烟,右边眼睛被烟雾熏得眯了起来。“今天人真多,魔杖可收好了。”她像是趁着香烟没从嘴边掉落的间隙,拧出一段话来。“嗯。”菲欧娜握了握右手的手腕,应答着叶塞尼娅。其实她的魔杖带不带都没有太大关系,好像从到这里那天开始,她所有的咒语像是这座北边的岛屿一样被孤立在大陆之外,被镇压在圣坛之下。前些天听那些常年捕鱼的水手说,有只鲸鱼死在了捕鱼点附近。它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像是即将燃尽的烛火,发出最后的火花,它从稠密的海水里一跃而起,又跌回海洋的温床里,一点点下坠到海沟深处。一场鲸落让所有鱼群凫趋雀跃般奔像它的尸体,庞大的身躯仿佛成为了一个自然循环的世界,腐肉为食,骨架做庇护所。瑰丽的死亡,史诗的重生。菲欧娜正在甲板上费力的开解最后一个死结,前面的渔船上已经有了第一波欢呼声,那艘渔船似乎在鲸鱼尸体的上方。本来是捕食者的鱼群震怒于被猎捕,从海底一拥而上,来势汹汹的击打着在波浪上游荡的船只,刚才兴致勃勃的将身子伸出舷窗的男孩被他机敏的父亲一把拽回了船舱里。谨慎的都将渔船驶出了这片海域,有胆大的又撒下鱼网试图从纷乱中获利。菲欧娜丢下鱼网从甲板上站起来正往船舱里走,叶塞尼娅一口啐掉烟头,挂上最高档位与突兀袭来的鱼群迎面而上。几条身弱的小鱼被鱼潮挤上了船,在甲板上拼死拼活的扭动身体想要回到海里。鱼鳍剐蹭着船体像是指甲挠过黑板的声音,透明的鱼鳞飞溅道船上染上船的脏色。菲欧娜在摇摇晃晃的船上快走到船舱门时,这艘破败的渔船寿终正寝了,发动机突然停止转动。船体不停的被一波又一波的鱼群突袭,叶塞尼娅费力cao作着失控的船舵,她的毛皮大衣现在只是一只受到惊吓后,虚张声势的炸毛猫咪。死去的孤舟在鲜活的汪洋里毫无还手之力。一头大鱼横撞过来,菲欧娜快摸到舱门的指尖只扣下一块门窗上的污垢。沸腾的热血在冰冷的海洋里瞬间被冷却,一尾一尾的鱼不停从菲欧娜身边扇过,衣服吸饱了水变的无比沉重,她指挥着不受控的四肢向上扑水,海水舔舐着耳膜,叶塞尼娅的呼喊在海浪里模糊不清,头顶的浅色的蓝在慢慢退却,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鱼群惩戒过这片领地四散而去,喧嚣变为静谧。浮涌的海水开始缓和下来,换上一张谦和却诡秘莫测的脸。菲欧娜吐出一口空气,圆滚滚的水泡舔过她的鼻尖,被扇动的睫毛打散成细小的泡沫,轻抚过她的头顶,向海面升去。她解下手腕上的魔杖,在昏暗的海水里只依稀看得到一点形状,翠绿的颜色被黑暗吞噬殆尽。她无助的挥舞,像是在太空里吟唱的歌者,没有任何回应。她的知觉被冰冷的海水掠夺了去,眼皮像是坠了重物,异常的沉。菲欧娜像是走进了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四壁上幻灯片一样播放着她的记忆。她走到一张幻灯片下,那时的五感真实的聚在她身边。她幼小的手握住一根手指,那个人的面目模糊不清,拿着一个声音清脆的小铃铛吸引她的注意,男人的声音重复着,‘叫爸爸,叫爸爸。’‘她才几个月?别要求这么多,她健健康康长大就好。’她寻着女人宠溺的声源望过去,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她正贴着软软的奶香味的细腻‘暖枕’。走廊的尽头好像有人在等她,那个人的脚不停拍打着地板像在催促她走快些,地上的一节幻影被他踩碎又重组在一起。有一群流萤从她身边飞过,弗雷德和乔治拉着退缩的她往禁林深去跑去。他们在林间的开阔地停下来,月光洒在一块没被树林遮挡的空地上。他们指着空地上那簇即使无人观赏也在月下开的艳丽的玫瑰,回过头来邀功请赏般看着她。清冷的月色和艳丽的玫瑰在夏日里像是一西瓜味的跳跳糖,细微的刺痛与甜蜜一同绽放在舌尖。走廊尽头的人快步走了过来拉住菲欧娜的手,幻彩的记忆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