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言璟的昏迷让人有些担忧,并且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喂食物喂不进去,喝药也只能被玄玉嘴对嘴亲口喂才能喝进去一点。
偏偏请来大夫给苗言璟看,都只说苗言璟只有外伤,到底为什么昏迷很难诊断出来。
玄玉心说怎么沿路请的大夫一个个都和吃干饭似的,什么都诊断不出来。
不过好在虽然路上有些波折,但五天内还是回到了摄政王府。
玄玉从马车上下来,怀里还抱着昏迷中的苗言璟,他没有第一时间见自己的父王,先让管家带着自己去了摄政王提前布置好的给自己的院落,把人直接放在了自己的卧榻之上。
管家是个机灵的,他一眼就瞧出来这个看着病弱的小公子能被小世子这样亲力亲为的伺候,绝对关系不简单。
其实他哪里知道,是玄玉从前跟在苗言璟身边伺候习惯了,所以也不觉得自己现在对苗言璟贴身做的这些事情很奇怪。
苗老爷和夫人从前对这个双儿是十分娇宠的,就连长子苗言昇都十分宠爱这个幼弟,所以也不求他能认认真真学进去多少知识,甚至连对女子和双儿所要求的琴棋书画也没有多要求。
玄玉看似是苗言璟的伴读,实际上更像是苗言璟的贴身玩伴。
玄玉从小陪在他的身边,苗言璟想斗蟋蟀玩儿,他就得去地里抓两个陪小少爷玩;想看小鱼儿了,玄玉就得上街去买最漂亮的鱼苗回来。
苗言璟对自己的父母兄长有时候指使起来都毫不客气,更不要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伴读了,在两人还没有接受性教育的时候,苗言璟甚至还让玄玉帮自己洗澡。
后来苗夫人知道后脸色都变了,头一次罚了苗言璟,让他跪在祠堂跪了两个时辰。
苗夫人不敢惩处玄玉,也是怕后边会被摄政王定时派来苗府的人看到会连累家里人,所以只能对自己的小儿子耳提面命,让他不准再对着玄玉袒露身体。
苗言璟受了惩罚,自然就收敛了许多,但是他总觉得娘亲有时候偏疼玄玉比自己多,所以平时为难玄玉的时候就多了起来,算是小孩子发泄自己心里的醋意和不满,对玄玉挑三拣四,时不时拿他撒气。
苗言璟有点小聪明,不会当着父母兄长的面为难玄玉,就是私底下偷偷着去作弄玄玉。
其实很多事情也不是苗言璟自己做的,他以前读私塾的时候,也会认识一些相处得还不错的朋友,那些人为了讨好苗言璟,就献计给他,帮他作弄玄玉。
比如故意让他在烈日下找根本就没有丢掉的翡翠戒指,骗他去郊区荒芜失修闹鬼的的院落,这种把戏多到玄玉都数不过来。
玄玉也是有傲气的,时间久了也难免心里积怨,但是他分得清是非对错,也知道是苗言璟个人性格太孩子气,被纵容过头才会如此,所以并没有迁怒于别人身上。
如今看着苗言璟被灭门,只留下他自己一个,人又醒不过来,玄玉心里除了最开始的时候看到苗言璟倒霉有过一丝丝隐秘的痛快之外,其余所有的情绪都被一种怜惜和难言的酸涩所覆盖。
原本高高在上的人,一下子跌入尘埃,甚至是比一无所有的乞丐还不如,苗言璟骨子里也是高傲的,他怎么能接受得了?
玄玉用帕子擦了擦苗言璟的脸颊,吩咐一直一路跟着自己伺候的小厮文礼先照顾着苗言璟,自己则去拜见了父王。
摄政王玄参见到被自己送走十几年未见的儿子后,倒是没见多少欣喜,他吹了吹杯子里的茶叶,抿了一口今年新上供的宝珠含翠,慢条斯理地说:“回来就好,明儿本王会派两个老师监督你读书,等学的差不多了,就去东宫给太子当伴读。”
玄玉心里有些不乐意,心说怎么又是伴读。
但摄政王权势滔天,当今皇帝一点实权都没有,玄玉从小寄人篱下,也知道趋利避害,如今既然已经恢复了世子的身份,自然就不能和以前一样自由了。
他站如松柏一样挺直着腰板,微微颔首道:“是,父王。”
“对了,苗家的事情本王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是流窜到定云城的山匪流寇贪图富贵灭了苗家满门。”
玄参站了起来,向屋外走去,走到玄玉身侧时他身上的龙涎香的味道便浓郁了起来。
男人身着墨色蟒袍,上头绣着四爪金龙,和玄玉有四分像的容貌也是俊美非常,眼畔有着久经风霜的细纹,不苟言笑之下更显凌厉威严。
“定云城城主和当地的衙门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真是废物。”
一句话,几乎就直接断送了定云城城主和衙门捕快的命运,玄玉听出了话里的杀意,显然是打算拿这些人开刀问罪了。
毕竟苗家也算是大家,居然会被山匪流寇灭了门,而如果不是玄玉派人提前告知摄政王,想必定云城的城主和衙门是直接打算把这件事给按下去不提的,这么做也是因为怕事情最后闹得太大,头顶的乌纱帽不保。
毕竟能让流寇山匪进城,还烧杀抢劫,这肯定是当值官员的失职了。